曾经的业余体校何以走出3个世界冠军？探访泸州“体操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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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孩子们正在压腿
一群四五岁的孩子正在压腿，他们把一只脚搭在场边的护栏上，腿绷得直直的。家长就坐在孩子们面前，然后趁机上前，把插着吸管的水瓶递到孩子的嘴里。
这些孩子才刚刚练体操几个月，教练杨朝嘉在场边盯着，很多技术动作需要耐心指导。他说20年前，杨健也是这个年纪开始跟他练体操的。
跳水名将杨健刚刚参加了光州游泳世锦赛，拿到男子10米台和混合全能两枚金牌。而就在20年前，邹凯、舒思瑶、杨健，这几位在近年来的新晋世界冠军，均是从泸州业余体校的训练场走出来的。
如何发现世界冠军？红星新闻记者来到已更名为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的“泸州业余体校”，探访这里诞生三个世界冠军的秘诀。
▲2016年11月20日，四川泸州2016马拉松赛上，奥运“五金王”、泸州籍运动员邹凯和中国艺术体操队泸州籍运动员舒思瑶代表作运动员发言。图据ICphoto
记者直击
正在进行暑假集训
将参加全省锦标赛
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办公室负责人汪静雯介绍，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前身为最早成立于1983年的泸州市业余体育学校，而后相继分立出泸州市足球运动管理中心、泸州市网球运动管理中心、泸州市体操运动管理中心。于今年3月“三中心一校”整合成立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
训练是每天上午9点半到11点半，这是暑期集训。平常的时候，孩子们会在下午放学后来到训练场馆。杨朝嘉带着14个孩子，才刚刚开始训练几个月。另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将要参加月底的全省锦标赛，由他的弟子余浩教练带队。
在铺着垫子的场地上，孩子们主要是韧带训练，劈腿、压腿，以及靠墙倒立，都是基本功。有的孩子练累了，便在垫子上滚来滚去地玩耍，爷爷、奶奶、妈妈们坐在场边，守着孩子们。
当孩子在栏杆上压腿的时候，家长们便趁机给孩子们喂水，把插着吸管的水瓶递到孩子的嘴里。两个个子较小的孩子，不得不站到凳子上，才能把脚搭上高1米左右的栏杆上。
杨朝嘉不时上前纠正着孩子们的动作，天气有些热，他又找了一个制冷的风扇放在场边。他说这些孩子很多都是来练着玩的，锻炼身体为目的。但一些孩子练得好，慢慢地就“冒了出来”，最终被选进省队，再进入国家队。
杨朝嘉已经在训练场馆里呆了36年，两年前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他最得意的弟子是杨健，中国跳水名将，当年跟他练了4年体操，9岁时被选入省跳水队。至今，杨健每次回到泸州，都会来看望他。
▲当地时间2019年7月20日，韩国光州，2019光州游泳世锦赛跳水男子10米台决赛。图为杨健。杨健是从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走出来的世界冠军。图据ICphoto
杨健素有“难度王”之称，在7月20日的世锦赛上，他最后一跳选择了难度系数高达4.1的109C动作，得到本届世锦赛的单跳最高分114.80分。本届世锦赛，中国跳水队揽下13个跳水项目的12枚金牌，也是自中国跳水队1986年参加世锦赛以来获得金牌总数最多的一次。
杨健的妈妈李贵英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当年杨健开始练体操，也是“太瘦了，来锻炼身体”。但在杨朝嘉这里，杨健喜欢上了体操，练得很用功，也很专注。杨朝嘉说，遇上“好苗子”，靠的是缘分。
“一开始，你是看不出来哪个更有天赋的。”杨朝嘉说，就是在练的过程中，看哪个孩子更有兴趣，动作做得更到位，“好苗子”就冒出来了。但这样的“好苗子”在成长中，还要看心智方面，有没有耐心和毅力。
▲当地时间2019年7月16日，韩国光州，2019光州游泳世锦赛混合全能跳水决赛赛况，中国选手杨健/林珊夺冠。图据ICphoto
忆世界冠军
邹凯有天赋，7岁进省队
但更多的需要科学的训练
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副主任林朝阳是邹凯的启蒙教练，1992年，4岁多的邹凯开始练体操，林朝阳记得，邹凯从小就表现出沉稳的性格，训练也能保持专注力，交给他的训练任务，他总能自觉完成。
奥运“五金王”邹凯表现出来的天赋，让他7岁就被选拔进了省队。林朝阳说，但邹凯的成功，远没有那么顺利，有天赋，必须还要科学、持续地训练，需要吃很多的苦。
林朝阳给红星新闻记者总结，家长把孩子送来练体操，主要是娃娃身体不好，来锻炼锻炼，少部分家长觉得孩子有运动天赋，来练练体操，然后有了一定基础后，再转练其他项目，极少有家长是为了世界冠军把孩子送来的。
“所以，在这样的基础上，好苗子就要靠教练去发现。”林朝阳说，发现好苗子后，便去给家长做工作，因为如果家长不支持，也许孩子练着练着就不来了。
林朝阳介绍，2008年邹凯拿到奥运冠军后，形成“奥运冠军效应”，泸州的民众对体操训练有了更广泛的认识，一些学校也开展了相应的训练。目前，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与全市32所幼儿园达成合作，孩子们在幼儿园里有开设体操训练，练得不错的，学校会推荐给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
林朝阳说，体育运动的人才选拔，是一个金字塔，只有基础够扎实，才能更容易冒出顶尖的人才。有足够多从幼儿园选出的孩子，才能在这些孩子中找到更具天赋的苗子，然后把他们送进省队，再从省队进入国家队。
▲教练余浩正在指导孩子训练。
执教生涯
“体育训练是偷不了懒的”
启蒙教练第一要有责任感
杨朝嘉曾经遇到一个“好苗子”——今日的跳水新星曾俊杰。因为家在纳溪区，离体校较远，平时放学后家长无法送到体校来训练，他就坐着公交车到纳溪区幼儿园带着孩子训练，一周三次，多年如一日。目前这个孩子已经进入省队。
杨朝嘉把14个孩子送进了省队，做了30多年启蒙教练，他说从来没有请过年休，陪伴家人的时间也很少，节假日别人休息，他得趁孩子们有时间抓紧训练。
“体育训练是偷不了懒的。”杨朝嘉说，孩子要出成绩，就要更多的训练，做教练的，第一是要有责任感，有使命感。他说漫长的训练里，有时候需要自己跟自己较劲，看到一个孩子有进步，就是最大的鼓励和动力。
▲杨健的启蒙教练杨朝嘉
林朝阳对此也深有体会，他说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有这样的传统，一直都有很好的训练风气，他也看到教练由老到新的精神传承。
汪静雯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现有体操、田径、射击、棒球、皮划艇、网球等17个训练项目，在全省都颇具优势。一方面是当地政府的重视，同时也是泸州市体育运动中心几十年来的积淀。
舒思瑶的师姐曹颖是艺术体操队的教练，她告诉红星新闻记者，队员的选拔，是从幼儿园里去找的，看哪个孩子身材比较修长，手长腿长的孩子，比较适合练艺术体操。
曾担任过国家艺术体操队队长的舒思瑶算半个“体校毕业生”，师姐曹颖介绍，她们的启蒙教练都是吴伟清老师，吴伟清是西南医科大学老师，不是体校教练，但当时训练基本上都是在体校的场馆里。
曹颖在西南师大毕业后，又回到了泸州，并一直担任艺术体操队的教练，她说喜欢这份工作。杨朝嘉的弟子余浩也成为了体操队里的教练，这次省上比赛，杨朝嘉在报名时，把弟子的名字填在主教练一栏里，他说，“我现在要让他顶上来。”
红星新闻记者杨灵摄影报道
编辑官莉